【叶黄】灭点（五）
那是个巨大的玩意。
看不出是什么，被一张巨大的毛毯子给裹在了里面，还用绳子缠了几圈，只能看出里面不规则形状的轮廓。黄少天左右打量了这玩意半天，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在那条大路上。周围还是荒山野岭，他们吃饭的破店就在对面，可大门紧闭，也不知那大叔去哪了。
“这玩意是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什么奇怪的科技？”
黄少天说着，试着搬住底部网上抬了抬，可攒了半天的劲，屁股都要蹲到地上去了，还是只抬起来一毫米。最后他只好在毯子画了悬浮的法阵，一边画，一边不忘问：“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什么普人的什么武器吧？你准备干什么？我帮你会不会是引蛇入室啊？哎哎哎，要不你先拆开给我检查下？我得负起责任盯着你。”
“还记着你的阴谋论呢？”
“我那叫有理有据的推测！你自己话又只说一半还怨别人怀疑你？”黄少天翻了个白眼。
“就一个乐器。”
“乐器？你还会乐器？”
“小时候学过一点，苏沐橙一直挺好奇的，刚好看到有人转手，就弄过来了。”
黄少天觉得叶修不像撒谎，落下笔，将法力注入进去，就见这庞然大物颤颤悠悠地浮起来。
“我怎么觉得你这悬浮阵……”叶修看着这在空中左摇右摆的东西，伸出手稳住它，很担忧地说，“有点不靠谱？这玩意挺不禁摔的，你小心点啊。”
“我不是给你说了我才学吗！”黄少天听了，也忙上去扶着，这东西才总算没发癫似的上蹿下跳，“而且我也不会操作它往前飘，只有我们两个推着……喂喂喂你干什么呢？”
“见过牛犁地没？”叶修说，手上工作不停，拽住一条绳子一拉一扯，就系在这毛毯子上了，“我牵着，你在后面扶着。”
黄少天见过牛，但没见过农活，但大概能想象出个概念。不过这方法的确很省力，叶修悠哉哉在前面走，黄少天也就搭只手在上面，脚下一条窄窄的路，路旁都是长疯了的野草，一不留神，他就被草叶在腿上划了好几道血口子，走了好远觉得痒痒，低头一看，伤口上已经趴了些小虫子了。黄少天骂了几句，低头把小虫子挥开，抬头看，发现一缕白烟从叶修那里升了起来。
黄少天知道那是叶修的老毛病，烟瘾，包里可以一枚铜板都没有，但绝不能没有烟袋，腰上也绝不能没有烟斗。他被苏沐橙训了好几次，但最后还是戒不掉。黄少天当即叫起来了：“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道德啊！在这种荒山野岭纵火！会引发火灾你知不知道！”
“胆子肥了，都敢叫嚣老板了？”
“我现在又不在你店里打工，说得好像我还在给你跑腿一样。”黄少天说，想了想又加了句，“现在不算啊！我这是知恩图报。”
“那可惜了，哥还打算给你点报酬的。”叶修语气里的惋惜听上去特别真实，“那就算了，不破坏你的知恩图报的情怀了。”
“你还好意思说报酬？？”黄少天想起自己被预支的寒假，“先把寒假还给我啊！”
“这次是真的好东西。”叶修说。
“鬼才信你啊！”黄少天冷漠，
他们去的时候走了一个小时，回的时候花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时，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黄少天顶着一路围观的视线，好不容那个回到店门口，黄少天这才又发现一个难题。
“我们该怎么把这个东西塞进去？你这店门……我量量，比这个东西窄吧？明显窄了不少吧？怎么办？你怎么把它弄进去？”
叶修只是一笑，抬起手，吹了个口哨，一个人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你当老夫是狗呢？”那人一出门就骂骂咧咧地，“还枉得我在这等了那么久……咦？少天？你怎么在这？叶修，你说的搬运工是我徒弟？！你怎么把他拐来的？”
“魏老大？？”黄少天也很惊讶，“你怎么在这？你俩认识？”
“不认识，谁和这个烟鬼认识。”魏琛说，又转头对叶修说，“赶紧，要我干什么？”
“帮我把这个搞进房子里去。”叶修说。
魏琛冷笑了声，也不答应，黑着脸绕着这物件踱了一圈步，抬笔在上面涂画起来。黄少天凑过去，觉得那阵法有点复杂，他正在回想这是什么，被魏琛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又给拽到了他身边。
“哎，我说，你小子，怎么和那个人认识的？”魏琛没好气地问。
“我暑假过来打了两个月的工，哎魏老大你和他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来……”黄少天正说着，见魏琛把笔往地上一甩，指着叶修就骂起来。
“大爷的，你家伙有没点人性！”魏琛怒道，“我徒弟你都敢坑！”
“我怎么就坑他了？”叶修一脸人畜无害的诧异。
“正常人谁会跑来给你打工！”魏琛已经开始挽袖子了，“你是不是勒索他什么了？！”
“哎，这哥就不乐意听了。”叶修说，“你问他，哥前几天跑到学校给他免费治病，深更半夜的，还不收钱，好老板楷模。你不信问你徒弟。”
魏琛被哽了下，表情生硬地回头：“少天，真的假的？”
“……真的。”黄少天在良心和私仇之间纠结了半秒，选择了前者。
魏琛这下说不出话了，最后也只是忿忿地捡起笔，继续完善他那个阵图。完成后，他一拍掌，就见那庞然大物骤然缩小，眨眼间，就只有一个水桶的大小了。黄少天惊讶地蹲下，想去捡那玩意，被魏琛伸手拦住了。
“小心点，这招只能改大小，不能改重量，你一个人抬不起来。”魏琛说，“成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弄进去吧。”
“哎，老魏，你这就不厚道了，咱们说好的是要弄进去，你这算半途而废啊。”
“这种体力活我这个老骨头干不了。”魏琛冷哼。
“哥这也是一把老骨头啊。”叶修懒洋洋地说，“再说了，你画个阵不就行了。”
“阵法不能叠加，这是常识，你这个普人懂个屁。”魏琛很不屑。
“你们魔法师也太没用了吧？”
“你自己的东西，自己弄不进去，还好意思说别人没用？”
“……”
黄少天撩开门外的帘子，走进了叶修的店，看见苏沐橙正坐在店里。他朝外面指了指，说：“苏妹子，什么情况？他们两个很熟？”
“你说魏老师？”苏沐橙说，她的指导老师不是魏琛，称呼起来还客客气气，“是啊，他俩很早就认识了，要说，这家店能开起来，还有他的帮忙呢。不过，先别管他们了，今天叶修给我说了，他打算把自己的书仓开放给你，我带你看看去。”
“什么东西？书仓？这家伙还有藏书？我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等癖好？”黄少天问。
“他一直有啊。”苏沐橙说，带黄少天走进店的内间，掏出把小钥匙，开了扇门，“喏，就这里。”
黄少天推开半扇门，一股很淡的香味飘出来，像是寺庙里常见的香，他探头进去，一时呆住了。
里面是书。
准确说，里面全是书。
成千上百本书，立在书架上，堆叠在角落，或者摊开在地上，就像是一个漩涡，把中央显得微不足道的桌椅包裹在中央。一展万年灯悬挂在桌椅上，明黄色的光忙给一切镀上了层模模糊糊的金边。他们开门招来了一阵风，书页被冲动，顿时一片哗啦啦的翻动，像是像这两个入侵者表示不满。这一幕让黄少天有种荒唐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是闯入了一个很私密的空间，这里本只容得下它们的拥有者。
……这是叶修之前说的报酬？
叶修的藏书和他们图书馆那些书都不同，它们鲜少用皮革包装，而是用一种滑溜溜的材质，书页摸起来也不扎手，字迹清晰干净，闻起来有种淡淡的纤维味，像是晒干了的玉米叶。他随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标题是哈利X特，他转头问苏沐橙：“我可以看？”
“有什么不可以看的，你们都那么熟了。”苏沐橙说。
……你怎么看出来我们很熟的？？
黄少天将书翻开来，找了个贴墙的落脚点，站着，并没报什么期望地看起来。
然后，等叶修来找他时，他整个人已经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脑袋埋在书上，一回神，才发现脚掌到小腿全麻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魏琛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黄少天老老实实地垂着头，自觉无可反驳。自从叶修把书房开放给他，他就被里面的故事给夺了魂。他从来没有读过那样的故事，五彩斑斓的幻想，每个世界都诱人极了，让人恨不得一头栽进去，切身在里面的街道上走上一遭。前几天，他看到小天狼星倒下，那感觉像是胸口被谁抡起锅砸了一下，呼吸都接不上来。就算回到了学校，他也满脑子都是红的绿的飞来飞去的咒语。结果，就是被魏琛点了好几次名，今天直接给提到了办公室。
“不会和叶修有关吧？”魏琛说，“我之前就想问你小子，怎么和那家伙认识的？”
“我之前想找个地方打工，然后苏沐橙就给我介绍过去了……”黄少天迅速介绍了下过程经过，也简略解释下了自己最近频繁走神的理由，然后问，“魏老大你和他也认识？你怎么认识的？魏老大你是不是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份啊？他到底是怎么……”
魏琛越听脸色越难看，尤其是听到黄少天已经跑出去过一次后，最后，抬起书，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你小子哪来这么多为什么？”魏琛皱着眉头说。
他怎么可能不好奇？黄少天心想，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个秘密，但把自己整个人活成个谜团的可不多。现在，他的感觉就像是在撕一道大门上的封条，用指甲抠，用小刀划，用水沾湿了往下抹，若是找到了新工具，更是想也不想地拿上手就试试。
“听着，”魏琛说，“以后少和那个人来往，如果你不想把你自己和周围的人全部牵扯进去。”
“别问我为什么，给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魏琛在黄少天开口前，就端着盘子站了起来，“我只提醒你小子一句，他在魔法部内部的名声可不好……虽然并不是他的问题。”
名声不好？
黄少天反复思考了下魏琛留下的告诫，却不太明白。如果叶修的名声不好，那么那些急切地向叶修求助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一直觉得，叶修的身份该是那种幕后高手，一到紧急关头，才会有人虔诚地寻来求助。
难道是魏老大公报私仇？
考虑到魏琛的脾气，黄少天觉得这可能性挺大。他正打算去找叶修求个证，却接到了小仓的信，苏沐橙告诉他，叶修这几个月要出去一趟，店也暂时关上几个月，但叶修说把钥匙留给他，想去看书就去，注意点别被书掉下来砸傻就行，把书拿出店里也行，但最好别被外人看到。
黄少天拿着信纸抖了抖，里面掉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薄片。他拿着这个去了店里，发现门的确被一个奇怪的铁扣锁住，他站在门口捣鼓了快半个小时，在瑟瑟秋风里搞出了满头大汗，才听到一声咔擦响，锁掉下来，门也打开来。
里面的确没人，除了能看出来店里粗略地打扫过，其他的东西摆放一概没变。黄少天想了想，走到叶修常一进去就待四五个小时不出来的房间门口，轻轻一推，发现只要自己再加大点力，就能进去。
奇怪……这个人居然还挺信任自己的？叶修就不怕他在店里再搞出点什么事来吗？
可他也不准备辜负对方给自己的信任，把门拉上，扭头进了书仓，舒舒服服霸占了叶修常用的桌椅，一头扎进书里。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几天，他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趣了。
这店里本来有股奇异的气息，给一切拢上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雾，一走进这里，感觉就像是举着火把进了个陌生的山洞。可叶修走了几天，这气息就与店里飘荡不去的烟味一起消失了个干净。书里的内容还是精彩，可这乐趣却被削了层皮走。意识到这点的第二天，黄少天背了个大包，揣了几本书，回自家看了。
顺带一提，里面有本书叫做《概率论与数据统计》，黄少天觉得这名字和《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类的标题有异曲同工之妙，就兜回家了。结果，他摊开书，看了一页，两页，三页，又倒回去，再次看到第三页，然后又难以置信地翻回去……几番挣扎后，他意识到这本书应该是用另一种语言写成的。
在春节前一天，黄少天又去了一趟那店里。
昨晚他母亲也犯了牙痛，顶着一夜没睡的黑眼圈，握着腮帮子斯斯地倒吸凉气。这症状在身，只怕是年都过不畅快。黄少天想起之前叶修给他的药片，一摸，却发现半年下来早不知剩下的半盒掉哪去了，为了自家老妈，他只有试着去叶修店里撞撞运气。
走过满街“休假中”的牌子时，黄少天也没抱什么指望，觉得叶修要不是没回来，要不就是关了门歇息，不过赌还是得赌那么一把。可等他走到门口了，发现那门竟是虚掩着，福字只粘稳了半边，正跟个折翼蝴蝶似有气无力地扇着。黄少天顺手把福字按回去，往里面瞅，还是看见叶修一人在里面，手里捧着本厚实的书。
“老叶？你回来了？”黄少天惊讶地叫道。
“哦？好久不见，前几天刚回来。”叶修说，“怎么了？”
“老叶你怎么还在？”黄少天不解，“你之前干什么去了？”
“小朋友，我住这啊。”叶修说，“怎么了？这个日子跑到这里？”
“我老妈也牙痛，你上次那个药还有没有卖？”黄少天一边问一边四下看，“你住这？但……”
黄少天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你家人呢？你亲戚呢？你朋友呢？再不济了，苏沐橙呢？这些问题问一个在除夕前孤身的人，怎么看都像是恶意捅刀子。
“有，但不是说这个药能治全部的牙痛。”叶修说，“你母亲痛得很厉害？还是晚上疼？”
“晚上，她说一到晚上就疼得睡不着觉。”
“那你先拿盒这个过去。”叶修说着，起身从柜子里拿了盒另外的东西，“痛的时候吃一颗，之后尽量隔八个小时再吃第二颗。明天过完年，你让她过来看看吧。今天你们先好好过年。”
那你呢？
差一点，这个问题就要脱口而出，可叶修看起来实在坦然，没有半点孤家寡人独自守夜的孤寂感。黄少天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钱递给他，尽量用轻快的语调说：“那谢了啊老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叶修说。
黄少天跳下店前的楼梯，忍不住回头去看，心里莫名有些期盼，想这叶修会不会觉得寂寞，开口挽留一下他？但他一会看，正见叶修拉上门，他动作大了点，门磕在门沿上咣一声响，福字不堪重负，直接倒扣了过来，距离直接掉下来恐怕也过不了一小时。
……好吧，看上去不会。
也是，这人习惯寂寞成这个样子，估计没人管真能一路沉到底。黄少天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这念想像是在油锅里滚了两圈般，眨眼就变得烫呼呼的，多在心里闷一秒就能烫起一个泡。于是他又撞了进去，就着门后风铃叮铃响，他问叶修：“你要不要来我家过年？”
解释起来比黄少天想的容易不少。平时过年，黄少天的小叔小姨都会过来，一群人图个热闹。可在前两天，他们就收到简讯，说小叔在采集草药的时候摔断了腿，趴着半点都挪不动窝。黄少天母亲正嫌人少冷清了，看见自家儿子拖了个据说是学长的人来，称其家人都在外地出差，见他自己待在店里，觉得怪惨的，就给拉了回来。
起初他母亲还有些疑惑，但听说这人能治她的牙疼，断定此人是学霸级别的优秀榜样，一边给夹菜，一边叮嘱儿子好好学习开创新天地，态度之殷切让黄少天觉得自己宛如假儿子。
吃完饭，黄少天被赶进厨房洗碗，而他娘则拉了叶修咨询起他爹的一些症状来。期初话题还是什么手脚偶尔发麻，头发晕，等黄少天搓着被冰水冻到快麻木的爪子，走出厨房，发现话题早变样了。他母亲不知何时拿出了他历年的成绩单，忧心忡忡地问：“你看我儿子有没有学你这行的潜力？唉，我知道他魔药成绩不太好……”
……等等你们聊了什么？？
“妈你们聊什么呢？”黄少天问，想阻止一下这苗头不太对的谈话。
“哎，你不是不知道，最近你爹肩膀一直疼。”他母亲说，“刚才他给你爹在肩膀和脖子上捶了下，你看看你爹现在，跟任督二脉被打通一样。你什么时候跟人家学学这手艺？”
“哎，小兄弟，教教我也行啊？”他爹也喜滋滋地说，“哪天我也能帮老婆你捏两把。”
黄少天越听越不对劲，觉得像是一转眼自己周围的人全被收买走了。他正想阻止一下这诡异的发展趋势，幸好墙上贴着的那个法阵突然闪闪发起光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很快，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广场的画面，空中飞舞的是亮闪闪的蜡烛，隐约听见里面嘈杂的人声。
“有这个真方便。”他母亲感叹，“之前我和你爹去看晚会，还得去人山人海里挤，之前有次我还差点和你爸挤散了，幸好你爸眼神好，很快就把我找到了。”
“那次可把我吓坏了。”他爸笑起来，“一回头，你就不在了，我想我还要带你回家见父母啊，怎么能把人丢了呢，幸好……”
黄少天翻了个白眼，不得不承认，他把叶修拖回来，还有个理由，就是他父母秀恩爱，其亮度之高，能把他们亲身儿子都闪瞎。他任凭这两人沉浸在甜蜜回忆里，拿胳膊肘捅捅叶修：“你都给我妈灌什么药了？我妈刚才和你说什么呢？”
“你妈打算让我收你做徒儿呢。”叶修说，“要不要叫声师傅听听？”
“去去去你能不能要点脸！”黄少天叫道，“谁要当你的徒弟？当你徒弟有什么好处吗？？”
“哥这不看你挺喜欢那家店吗，等哥退休了可以继承哥的衣钵啊。”
黄少天心里直呸呸呸，他对那家店感兴趣是没错，但他怎么可能甘心未来就当一个小杂货铺老板？这话自然不能说，说了就好像在嘲讽叶修胸无大志，在他想好怎么吐槽前，一张大脸凑到墙壁的画面上，叽里呱啦说了起来。
无非是些客套的开场白，还有活动的介绍，据说这次的法阵能召唤出九百九十多烟花，还有一条龙，但在之前先请大家欣赏舞蹈和相声表演。这节目比起娱乐，更像是一种传统，黄少天没觉得特别好看，但还是拽着叶修吐槽相声演员那中分到苛刻的发型，吐槽歌手和鸡冠一样的帽子。吐槽了一个小时，黄少天嗓子先说干了，他进厨房倒水，倒了一半，又听到客厅里他母亲大声叫他，他小跑出去，看见主持人正在高声倒计时，五，四，三，二，一——魔法阵的轮廓亮起来，像是有融化的金子在里面流淌。
零！主持人高喊，新年快乐！现在！给你身边最亲的人一个拥抱吧！
从法阵里腾升起无数光点，光点在半空中砰地炸开，炸成漫天五彩斑斓的烟花，仔细看，那悬浮在半空的光电似乎组成了一条巨龙。黄少天还没看清，就见自己父母抱一块去了，还很刻意地挡在了屏幕前，让他视线都没个其他的依附点。黄少天本想等这二位分开，也和父母挨个来个拥抱，可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四分钟过去，却半天不见这俩分开，他们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爱情的世界中，忘了儿子的存在了。
黄少天目瞪口呆。
黄少天无语凝噎。
黄少天感觉自己宛如爱情的附赠品。
他颇尴尬地收回半举着的胳膊，摸摸自己的鼻尖，发现旁边的叶修一脸幸灾乐祸，笑得特别开心，直到黄少天咬牙切齿瞪了他快半分钟，叶修才终于咳了两声，嘴上没出声，眼睛里还全是看热闹的笑意。
“笑毛笑啊，靠靠靠靠靠！”黄少天压低嗓子叫道，“能不能同情一下？？”
“好好好，不笑不笑。”叶修说，笑眯眯地冲他张开了双臂，“将就一下？”
黄少天回头看了眼自己父母，见二位已经深吻上了，心想，罢罢罢，将就一下算了。
叶修身上有股烟味，混着冬天凉飕飕的寒气，闻着很刺鼻，让人不由觉得孤独也是这个味道。这气味和现在的气氛太不搭了，于是黄少天大力在叶修背上拍了两下，感觉自己在拍一棵在风雪里站了一晚的树，指望积雪扑簌簌落下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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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这章就算是把所有铺垫写完了！
我可能真的不擅长写长篇……(Ｔ▽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