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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翻墙至全知众独

【叶乐】雪女(三)


上次的雪崩是张佳乐莽撞拿爆炸的动静不当回事,但这次的雪崩就纯属天灾人祸。

两人正贴着山崖行走,脚下又是一片晶莹剔透的悬崖。有时张佳乐都纳闷,这种莫名其妙完全违背天理的地形是怎么搞出来的?还好这冰块并不是那种表面光滑的玩意,而是由冰晶一颗一颗挤在一起堆出来的,不然两人就别想爬了,直接坐上冰滑梯溜回家吧。

张佳乐没敢说话,他的头上是几千米高的雪堆,一旦被埋进去,连被挖出来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可就算两人再小心翼翼,他们走着走着,头顶上还是突然咔的一声。两人抬头互看了一眼。张佳乐头疼地表示,他非常不想往上看……

但他还是看了,天上像是再下毛毛雪般,几粒冰晶拂过他的脸。他苦笑了一下,伸过去抓住叶秋的手开始往前跑。没等他们看到终点,山上终于传来一声凄厉的巨响。张佳乐恨得差点翻白眼,不过也只得拿出冰凿往崖壁上狠狠一敲。那个姑娘不知是模仿还是本来就知道,也拿出一把冰凿来。

“抓紧我!!”张佳乐在轰鸣中大喊。

雪铺天盖地般涌下来,张佳乐艰难地一手握住冰凿,一手抓着那个女孩。冰冷的雪从他们身边涌过,簇拥着他们往下走。张佳乐咬着牙撑着,随时等着对方撑不住的时候拽一把——但出乎他的意料,对方似乎并没有被卷走的迹象,松松的握住他的手,像是只为了确认对方般悠闲。

搞毛啊!张佳乐在一片混乱中想,这姑娘要不要这么逆天啊!!

不过他很快就没功夫乱想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混杂在翻天覆地的轰鸣之中,像是恶魔的嗤笑。而他插着冰凿的那面冰墙开始缓缓地裂开。

“额……我觉得你还挺厉害的!!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张佳乐对着不远处的红色身影说。他松开了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备用的专用剪刀,准备在被雪冲进悬崖的的瞬间隔断那根连接的丝线。

“张佳乐!!”

张佳乐正要动手,被这声气沉丹田的男中音吓得手一抖——他着实太久没听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声了。被大块的雪团一砸,手上的剪刀就掉落下去。他慌张地伸手去捡,然后这么一折腾,那个冰凿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掉了出来,张佳乐慌乱之中拿起冰凿就去刺那条线,不过那条丝带的确结实,他刺了两下只在丝带上划了一条细长的裂痕。然后他下落的趋势猛地刹住,然后狠狠地拍在冰晶的悬崖上,然后被雪团拍得七荤八素,而上面那个红色的身影也被拽得身形一退。

“放开!!”张佳乐怒吼,在塌方般的雪堆里竭尽全力地趴在悬崖上。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自己得声音,反正是没看到对方的举动。他恨不得腾出手来扯断这条线,但却又不敢松开手,怕自己的重力把她也给拽下来。

但就算他拼命地附在雪崖上,他还是感觉到上方的力道越来越勉强,他慌乱地咆哮,但喂得自己满嘴雪花却换不得上方的任何回应,直到上方得拉力突然消失,他的心像猛然悬空了,他再次用冰凿往崖上插,试图止住自己和叶秋的下坠。但这根本没用,冰凿只在坚硬的冰壁搓出一道细长的伤痕,丝毫都没有阻止他下落的速度。

完了。他想,一世的遗憾,居然就在此就终结了。

突然间他们下落的趋势又再次止住,但张佳乐知道不是他的功劳,那根系在他手腕上的丝带凶狠地拽着他,像是一个街头小混混的力道般蛮不讲理,而他也再一次一头撞在冰墙上。待他好不容易从极度的眩晕中回过神,艰难地抬头,看见对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奇形怪状的东西,插在冰壁上,另一只手拽着那条鲜红的丝带。

这一幕太熟悉了。张佳乐瞬间有些眩晕,内脏都仿佛要燃烧起来。他在轰然的巨响间冲着上方那个人咆哮,让他放手,但那个人只是安静地俯下身子,在周围得白幕中望着他。

张佳乐这才发现对方的面具在这场混乱中不知滚到了哪,那张脸让他觉得熟悉了极致,若是在大街上,他下一秒就会顺势叫出对方的名字。

突然一大坨黑色的东西从对方身上滑下来,啪地一声和雪一起砸到他身上,张佳乐一愣,往肩上一看,他霎时间都以为进了鬼故事的片场,直到那些发丝从他肩膀上向悬崖深处滑下去,他才突然醒悟了什么,僵硬地抬起脖子,往事如同雪崩般噼里啪啦地擦过他的身边,

他看见叶修那张脸俯视着自己,头发眉毛上全是雪,嘴角一抽一抽地冲着他笑着。

 

最后两人连爬带滚地爬上悬崖,借着叶修那把奇形怪状的雨伞。两人都趴在悬崖边上喘气,东倒西歪地靠在一块然后又互相嫌弃地推搡着。但最后张佳乐还是抵不过心里面狂暴的焦躁,拽过对方系着丝带的手。

“好的,能动。”叶修懒洋洋地说,在张佳乐纠结地开口之前。

张佳乐想起自己在雪山上倒出来的那些话,恨不得把叶修给踢下悬崖。然后他就出手了,一脚又准又狠踹在对方的大腿上。

“卧槽你干嘛!又想引起一次雪崩是不是!”叶修收回腿,压低声音吼他。

“卧槽你说我?!你TMD这是干嘛?男扮女装上山送贞操??!”张佳乐也压低声音吼,叶修出现时的震惊还在他脑海里回荡,一个温柔动人的大姑娘眨眼间变成了一个穿着鲜红女式大衣的男人,这神转折比鬼片还惊悚,“嘉世就放着你这么乱来?那原本该送上来那个姑娘那个哪去了?我靠叶修你别对人家做了什么啊!还有你这伞是什么玩意?”

“……等等你别急。”叶修按住了额头,“我知道你问题少年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一个一个问我好答……”

“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张佳乐问。

“你说那么难听干嘛!”叶修不满,“根本就没有什么姑娘。”

“我靠你这几个意思?没姑娘?你就那要送上山的姑娘?”张佳乐大惊,“我靠联盟是突然发现那雪女其实好男孩子这口??以后你就是镇守这座山的叶修娘娘?!”

“……”

“你脑袋里都在想些啥!!”叶修瞪了他半饷终于悲痛地说,“……但你说的没错太多。”

“……你别逗我。”张佳乐愣了半饷才挤出半句话,“联盟派你上来继承雪女的力量?他们其实是派你上来灭人家的吧?”

“张佳乐你这就是想法有问题。”叶修苦口婆心地说,“当时雪女说得啥你还记得不?考察内心与资质,有提到性别吗?有提到男女吗?联盟这么多年还不就是图迎合观众的取向。现在发现时间不够了,准备颠覆一下自己封建的思想,送给男人上去给雪女换换口味,而且说不定人家就喜欢这口呢!”

“先不说送你这个决定问题有多大,你没反抗?”张佳乐狐疑地问。

“哥那么一个愿意舍身为大义的人,当然是自愿的。”叶修说。

张佳乐差点没跳起来,然后叶修一巴掌把他按下去。

“这个玩笑连孙翔都不会信!”张佳乐气急败坏。

两人就在悬崖边上大眼瞪小眼,张佳乐正在纠结要不要就这样把叶修搡下山崖,顺带就把所有上山发生的事情全部掩埋了,叶修开口了。

“出了点事。”叶修最终还是坦诚地说。

“嘉世?”张佳乐知道最近嘉世的状况相当糟糕,连一些非常简单的小任务都会捅篓子。张佳乐和韩文清也曾翻出嘉世的统计表来看,发现主要问题都在团队任务上,而一些单人任务成绩仍是相当的优异。

嘉世的内部出了些什么问题,无关于实力,而是人心之间的问题。他们很快明白过来,有人还是担忧,想拍拍叶修的肩膀问问情况,但对方仍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装得跟真的一样。”韩文清当时冷冷地评价。

“还能是哪?就凭你们霸图非亲非故的,早就被哥打趴下了。”叶修说。

张佳乐咬着这句话嚼了嚼,他特烦叶修这人说话绕到千山外的毛病,但这种关头也理解对方不想直白吐出来的难过,“……苏沐橙?”张佳乐猜了个大概。

叶修没说话,张佳乐就当他是默认了。他和苏沐橙到熟不熟,知道和彼此说话的分寸,但也没谈过深入的话题,但就算是旁观者都看得出叶修和苏沐橙关系多亲密,虽然谈不上恋人之间的甜蜜,兄妹之间的关怀是一分都不少。

嘉世拿苏沐橙威胁叶修,而叶修被这个威胁逼得上雪山来葬送自己的后半辈子……这起因就变得显而易见了不是吗?嘉世宣言要让苏沐橙成为下一个上雪山来送死的人选,逼迫得叶修站出来,选择这样一条憋屈到极致的死路。

“……有多少人知道?”张佳乐突然想到。

“嘉世,你,我。”叶修说,似乎是在无意识间将自己抛出了嘉世之外。

“如果没这场雪崩,你是打算就这么长发飘飘地走进去?”张佳乐问。

“不然呢?”叶修似乎不耐烦地挠了挠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和烟盒,点了根烟,“张佳乐,别想太多,你的任务就是把我送过去。”

 

叶修是叫张佳乐别想多,但张佳乐想的是越来越多。

叶修掺合进去的事绝对不简单,更何况是这种本来就扑朔迷离的状况。张佳乐直觉就觉得这事就跟早年刚诞生的老爷车,走一路就是一路的问题和毛病。

叶修那句话相当的冰冷,连他一贯的插科打诨省了,看上去很有男二号特有的那种高冷和偏执,但偏偏这时一团雪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烟上,好不容易点燃的烟就这么灭了。

气氛瞬间就被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佳乐内心笑得癫狂无比,但因为畏惧雪崩只敢一边掐着自己一边出声,笑得憋屈无比。

“笑毛!”叶修痛心疾首地甩掉雪,但还是悲伤地发现那根烟已经受潮了,“为了防止被你发现哥就只带了五包烟,现在就只剩下一包了!怎么活!”

“那你就憋死在这个雪山上吧!以后我会让后代给你进贡巧克力棒的……不对我靠你什么时候抽的两包!!”张佳乐大惊。

“缺乏基本的观察力和同情心。”叶修冲他摇了摇自己的烟盒。

“……”张佳乐打量着他全身,自从叶修拿出那把巨型的伞后,他那身厚实的红色外套塌下去一大块,又时不时被狂风灌成一个圆滚滚的气球。虽然他没能找到叶修偷偷摸摸吸烟的方法,但还是被这个造型逗笑了。然后他突然想起一件很是骇人的事。

“等等,你也以这个身份出席了仪式??”张佳乐问。

“想什么呢!”叶修说,“你这口味略重啊!想看哥穿裙子?”

“你敢穿裙子我就吐你一身!”张佳乐说,“卧槽我是想起仪式上……要是你真人的话我马上就从这悬崖上跳下去!!”

叶修的眉头以张佳乐注意不到的弧度轻轻跳了一下。

你觉得联盟当时哪里去找178的姑娘啊。叶修悲痛地想。总不能拿个150的姑娘,几天后告诉张佳乐这正是竹子拔节的季节吧??

而且TNND联盟还逼迫他穿高跟鞋。

 

然后这场旅途就热闹起来了。

张佳乐前几天倒是把自己的故事倒了个精光,但还是因为是唱的单人相声憋屈的不行。反正……和叶修挤在一块时,张佳乐从来不担心两人会陷入无话可说的窘境,反倒是张佳乐急切地希望赌上叶修的嘴。

他老是回忆起自己之前的倾述。张佳乐还属于那种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的愣头青,成天沉浸在勇士的打打杀杀里面,剖过的兽皮比他牵过的女孩子的手……不不不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价值,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所以他对待起女孩子都小心翼翼,连语调都要柔和不少,这很容易给人一种张佳乐在女孩面前又绅士又温柔的错觉,但其实他对婴儿小猫小狗也是这个态度。在他心目中,女孩子跟那些生物差不多,再费力淘神地呵护着,都会在莫名的时间点开始大哭大闹。

但这都不是问题,他早就因为这个问题被联盟的铁血汉子团嘲笑过了,问题是他,张佳乐,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了叶修将近一个月,温柔地,细声细语地,生怕自己哪句话不对戳到对方的痛处,绞尽脑汁地逗对方开心地……

而且还把一堆霸图内部都不知道的真相给说了出去。

“张佳乐,我警告你,要发疯自杀不要拖着我。”叶修非常谨慎地说。现在张佳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我要去死叶修你快来拦住我然后我把你拖着一起去”的诡异气场。

张佳乐冲叶修翻了个白眼。他现在是根本不想说话,但叶修一个劲地来撩他。

“不过,我觉得在这种地方作死有一定难度。”叶修诚恳地说,“你可以选择跳进雪里闷死,但那个窒息的过程很漫长而且雪会灌进你的肺里;或者是刨个十多米深的坑然后再往冰面上摔,前提是你能再爬上来……”

“我不能一刀抹脖子吗?”张佳乐没好气地问。

“你有刀吗?”叶修问。

张佳乐一惊,手往身上的口袋里摸了一通,竟是真没了刀,虽然他最顺手的刀掉进了悬崖里,但他背包里本还有几把备用刀。回过神来看到叶修左右手各握了两把军刀,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干嘛?!”张佳乐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举起猎寻对准叶修——他觉得叶修想跑。

不想跑才不正常。张佳乐想。

“我靠,你干嘛?”叶修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放下放下,有话好好说,灭了你的自杀路你那么激动干嘛。”

“……”张佳乐举着猎寻放也不是继续举也不是。他几乎在举起来的一瞬间就后悔了,而那后悔的原因让他自己都吃惊。

他觉得叶修该跑。

他知道这不是同情,说是唇亡齿寒还差不多。叶修是联盟的一个最年迈却又最结实的支柱,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欢自HIGH,偶尔扭扭腰抖得天上天下都是一片惊恐。联盟敢把刀子动到他头上,那他们其他的勇士也就是案板上的猪肉。

“……你敢跑。”张佳乐纠结了半天,毫无气势地威胁说。

“你连我抽了四包烟都没发现,哥要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叶修不屑。

“……”张佳乐正想说紧急通讯的烟花还在他手上,只要他燃放那个烟花,山下的人立刻会封锁住所有的山下出口,但他想起叶修手上的刀,往自己背包一摸,果然,没有。

“我靠你究竟什么时候拿的!”张佳乐低吼。

“张佳乐。”叶修格外严肃地说,“我觉得,是个联盟人,都会在看到你手上有炸弹的时候想方设法地夺过来。更别提我还被你埋了一次,有阴影啊。”

“……”

“没事,反正哥不会跑,而且就算跑了全联盟拿我也没办法。”叶修安慰性地拍了拍张佳乐的肩膀,“不要把担子一个人扛。”

“滚你大爷的!”张佳乐说。

 

不过叶修真没跑。

张佳乐在前几天整个人就像跟绷紧的弦,天天盯着叶修看他有没有什么诡异的行为。他心里还真有点虚,毕竟在快十年的斗智斗勇里,他一直都是依靠死缠烂打才有几盘胜绩。就像叶修说的,如果叶修执意要走,用暴力,全联盟都拦不住他。

但后来就几天他就撑不住了,先不说这种被风吹草动惊得跳起来的生活太累,他心里还一直持续着天人交战。他知道自己的义务,并且在很早以前,就拥有了用一个姑娘换回山下千万老百姓和平的信念,而这份残忍并不会因为被害者的性别改变而消减。但在同时,他对联盟的怀疑在自己的猜测中增长,他开始质疑这个任务的合理性,因为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场充满计谋的暗杀,像是暗杀掉一个知道组织机密,而且随时可能被背叛的成员,与拯救毫无关联。

终于有一天他撑不住了,抱着自己那柄镶着暖玉的短剑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之后叶修坐在他边上,身上那件红衣被他裹在身上,看上去鲜亮得不敢直视。他拿着自己那把奇形怪状的伞开开合合,然后像是调整什么般扳动着伞架。

“你这到底什么玩意?”张佳乐还没睡清醒,梦里他正坐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边上烤全兔,他有些不满地把头靠在叶修肩膀上,懒洋洋地问。

“机密。”叶修虽然这么说着,但却继续修着自己的伞,整个伞的内部结构就在张佳乐的眼皮底下。

外面看只是一把普通的伞,但伞的内部结构却复杂得如同华丽的雕花图案,一层一层不同材质的在里面层层叠叠,张佳乐看得眼花缭乱,而且越来越清醒。

“卧槽这个是火焰鸟的爪子……你从哪里搞来的??”

“这个不是上次雷霆废了大半天劲干掉的青龙的皮吗??”

“我靠这不是老韩拿到的雷鼠的尾巴吗!”

张佳乐越看越惊奇,连睡意都没有了,恨不得从叶修手里夺过这把伞来研究个透彻。但叶修一脸专注地修理着自己的伞,无视了张佳乐所有的疑问。张佳乐有些恼,但看着叶修的修理的手相当的稳,而且每一次调整都是及其精细的改动,又只能敢怒不敢动手。在对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伞后,立刻当机立断,狠狠地戳了一下叶修的腰。

“……张佳乐你是小学生吗?”叶修说。

“你这玩意是怎么搞出来的?”张佳乐无视叶修的抗议,“这些材料都是S级别稀有度的吧?”

“没见过?来来来还好哥大方,借你玩玩。”叶修正气凛然地说,把伞啪得合上,拍在张佳乐手上。

张佳乐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好奇占了上风,接过了伞。那把伞出乎预料得轻,伞柄的触感有些硌手,像是各类的骨节拼接在一起。他撑开伞,兴致勃勃地将伞柄伞面摸了个遍,然后在伞骨处摸到几个开关,他看着叶修也没有阻止,便按了下去。

伞骨噼里啪啦响了几声,伞面自动地向内收缩,如同刀柄般紧紧地在伞骨上簇拥了一圈,露出伞骨前方锋利的剑刃。张佳乐又按了按其他几个按键,都让伞自动地变出了几种武器的形态。“你什么时候搞出来这么个高级的玩意?”张佳乐问。

“别人的主意,照着图纸做的。”叶修说,他又把伞拿了回来,然后把伞变会原样。张佳乐注意到叶修操纵伞的时候格外温柔,和刀尖上反射出的杀意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他收好伞后将伞别在背后的剑袋里,那个剑袋也是用格外高档的料子制作的。

“……”张佳乐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觉得这把伞不是一把单纯的武器,而是一个寄存着什么回忆的东西,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笨拙地转移话题,“你到底和苏沐橙是什么关系?”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叶修说,“都说多少遍了,沐橙就是我的妹妹。

“很多男人在关系确立前也这么说。”张佳乐说。

“那你和孙哲平什么关系?”叶修说。

“靠!你什么意思?我们是纯粹的兄弟!你才基佬!”张佳乐怒。

“很多基佬在出柜前也这么说。”叶修说。

“……”张佳乐被噎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叶修。

“好吧,其实我和沐橙真没有什么。”叶修说,“很早以前有人托我照顾好她,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拒绝,所以就一直照顾到现在了。”

“这么照顾下来就没点心动吗?”张佳乐十分八卦地问,苏沐橙就算丢在普通人群中也是出色的美女,更别提在女子稀少的联盟内部,日久生情这个道理张佳乐一直都挺相信的。

“很早的时候有吧,但后来也就那样了。”叶修说,他推了张佳乐的脑袋一把,别扭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个烟来放在鼻子前有些烦躁地吸着,看上去颇像中毒已深的瘾君子。

“你们俩这关系都没成?老叶你行不行啊?”张佳乐问。

“你看肖时钦和小戴,不也没成吗?”叶修说,“当时也是太年轻了,总觉得好像互相有点感觉就该在一起、互相浪费的时间多了不在一起就是浪费啥的……但其实最后都会发现,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好,还省得互相拖累麻烦。”

这种和叶修两个人认真聊天的感觉很奇怪,但在这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就适合这些话题: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心里面干净没见过阳光的秘密,以及那些在脑海里缓慢成型的念头。张佳乐又靠回叶修的肩膀上,在这种冷彻心扉的天气里,这些依靠与碰触显得理所当然。

“可女孩子不会这么想吧?”张佳乐说,“不管结果会怎么样,她们不都想尽可能地先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那是你不够了解她,她们也在生死场里来回几次了,该懂得早就明白了。”叶修说,“以前我沐橙就和我说,谈个恋爱根本就没有意义,浪费生命在肯定会变成陌生人的男人身上,还不如花时间陪在想陪的这群人身边。把不知何时要消逝的生命献给一个人,太浪费。”

“……”张佳乐沉默了,再次开口时难以忍住心里的急躁,“可是你这回是……基本上回不去了。苏沐橙她难道没有拦住你?”

“没有,说得谁都像你一样天天感伤春秋。”叶修说,“可是别小看哥。小心等哥继承了这座山,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埋在雪人里当看门神。”

“卧槽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张佳乐怒,坐正后怒气冲冲地正对着叶修,对叶修这种在正经话题里插科打诨的行为十分气愤,“苏沐橙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你去送死!!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把详情告诉她!”

“你那么激动干嘛?”叶修问,完全没有受到威胁的紧迫感,还一把挽住张佳乐的肩膀又把他扔回自己的肩上,“你是没尝试过在女孩子面前隐藏一个秘密吧?张佳乐,你就老实说吧,你这辈子,除去你老妈,你和几个女孩子说过话啊?”

“滚你大爷!”张佳乐说,“反正比你多!”

“好了好了。”叶修对这种幼稚的吵嘴非常无奈地说,“该上路了。”

 

还是上山。

也许就该这样,两个人吵吵闹闹地上山,然后张佳乐一个人返程,就像他背包里储存的粮食分量一般。他们俩也这么计划着,直到他们在途中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雪怪。

“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山上有怪物啊!!!”张佳乐叫着,手中的枪却丝毫不停,子弹在那个三人高的雪怪上打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雪雾,叶修不敢贸然向前打近身,也在远处端起枪来把子弹喂进雪怪的身体里。

“张佳乐你到底是什么人品!!”叶修在子弹的轰鸣身中大声说,“雪崩两次就算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也就只有你遇得到了!!”

“关——老——子——屁事——啊!!”张佳乐喊道。

最后那个雪怪就在两人的吵架中悲催地倒了下去。

 

“那个雪女是不是嫌弃你啊?恨不得把你在半路上干掉的那种嫌弃。”张佳乐一边心痛自己的弹药,一边说。

“这叫对继承人的考验。”叶修说,“你想,你难道在挑女婿的时候不会想着大半夜蒙上脸去拦这对小情侣,然后看那个男人会不会英勇地站出来保护你女儿!”

“这有毛关系啊!”张佳乐不假思索地先吐槽,然后再考虑了一下这个比喻……然后他炸了。

“你这个比喻是不是不太对啊!!”

叶修低头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有点不太对。”他说。

 

不过后来的旅途越来越不正常,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接二连三地扑向他们,攻击凶狠而又狠辣,几次突兀的袭击都让他们都在生死关打转,半夜的围攻,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突袭,甚至是十多个巨型雪人的群攻,这些从未听闻的怪物急速地消耗着张佳乐本来储备就不多的弹药。他带的弹药只是给出村到上雪山路上的饿狼准备的,在这种一天刷几波的怪物来袭下,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在最后终于只剩下一袋弹药时,他终于憋不住了。

“叶修……”他叫道。

“没弹药了?”叶修很镇定地说,“我觉得你一周前就该没了,所以你一般随身带多少弹药啊?”

“按现在这个消耗趋势,我剩下的弹药只能撑一天。”张佳乐说。

“行,知道了,那你回去吧。反正哥一个人也没问题。”叶修说,“尽管放宽心,哥保准自己把自己送到目的地,行了吧?”

“……”张佳乐沉默了,叶修一口气说出了他在脑子打转的内容,倒是少了他不少的尴尬。没有弹药的他在面对袭击时就是个累赘,总不能让他被逼急了冲上去用枪口戳吧。

可这样放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转头回去,并不是张佳乐的性格。

他开始从背包里掏出自己准备的匕首,食物,以及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医疗用品与杂物,然后一股脑地塞给叶修,最后自己身上就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背包,里面就只有五六块的压缩饼干和收纳冰雪的瓶子。叶修安静地接下那些装备,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些什么。

“你闭嘴。”张佳乐说,一边不甘心地倒空了整个包,在地面上的杂物堆里翻翻找找,“那些怪物肯定是冲着你去的,老叶你自求多福吧,我再跟下去也没用处,你就想一个解释我提早回去的理由。不要给我编什么你半途挂掉跑掉的理由,太贬低我身份。”

“那……就说我咬舌自尽了?”叶修说。

“……”张佳乐翻了个白眼,很多人,包括他,一直想把叶修的舌头割下来煮汤喂狗,“我觉得这个死法很适合你,那就这样吧。老叶,你自多保重。”

他从地面上捡起零碎一地的东西,随随便便往邮右肩上一挂,然后把最后一袋子弹全部填进自己的新猎寻中。他挥挥手作势欲离开,却被叶修一把拉住了背包带。

“如果哥成神了,记得多捎几包烟来膜拜哥啊。”叶修说,“还有,你都老大不小了,别做傻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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