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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翻墙至全知众独

【叶乐】雪女(五)

认真刷感情线。

不太满意的一章。

前面的存稿是快半年前的脑洞了,可能文风会有点差别,而且最近看的小说都挺意识流的……大家能忍即忍,不能忍嘛……点叉就好



                                                                                                  

他伸出手,冲掌心哈了两口气,几乎是横蛮地扯开对方的雪狐皮外衣,直接就往对方的颈动脉摸去,在张佳乐摸到一手温热的同时,叶修猛地吸了口,刷地挣开眼睛,先是有些吃惊地看了看张佳乐,然后视线下移,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张佳乐一只钻到他脖子上的手,与另外一只还拽着他的外衣的手。

“张佳乐,别告诉我你千辛万苦跑上来是来劫色的……”叶修说,声音有些嘶哑和虚弱,但嘲讽力度毫不见弱。

“……”张佳乐翻了个白眼,然后将两只冻得冰块似的手闪电般往叶修的领口塞。叶修挣扎了两下,但明显是有意摆个样子,本人是既没有力气也没有意愿阻止。但在张佳乐铁了心思耍流氓,掀开里面的御寒内衣随手摸向后脖颈时,突然想起什么般,一把抓住张佳乐的两只手。

那双手的温度比自己的手腕温度低了不少,几乎就像是两截冰柱冻住了他的手腕。但这并不是张佳乐关注的重点,叶修到底可能还是因为挨冻时间太长,反应慢了小半拍,没来得及在张佳乐摸到他背后那条伤口前截住他。那是条明显还没愈合的伤口,与衣服黏在一起。张佳乐触电般地把手伸出来,在指间上看到了几粒细碎的血渣。

“叶修——”张佳乐几乎下意识地提高音量。

“别急啊。”叶修看上去并不在意地说,“你专程跑回来耍了流氓,还不负责啊?”

张佳乐一愣神,就看叶修一把拽过他的胳膊,抓起陷在雪地里的丝带,在他右臂上裹了两圈,打了一个普通的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动作流畅,除了中途像是拉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嘴角一歪。

“?”张佳乐有些诧异,下意识地挣脱开,举着手看。那个结打得很松,轻轻一拽就会松开,而丝带的一端上还残留着他用刀随便切断的痕迹。他瞪着眼睛去看叶修,却看着对方先是一脸无辜,过了会突然咧着嘴笑起来,满脸小孩子似的得意。

张佳乐从来没有见过叶修这个样子。他觉得,任何小孩子似的情感表露都是脆弱的表现,等同于把心里的脉络全部展现在别人眼前。这家伙得意个什么劲啊……张佳乐心里冰凉凉地想,他现在要面对的,是挥挥袖子就造出一座雪山的怪物,而且身后的退路被曾经的战友锁死了,这种时候没选择自绝于雪山都需要极强的精神力,更别提是高兴地笑成这个样子,像是一个终于说服母亲给自己买糖的孩子,那些在学校里受的骂,同学们的欺负,女孩子的漠视,路上摔的跤,都可以在一嘴的甜腻腻变得毫无意义。

张佳乐突然有点想哭。

他掩饰似地低下头去,盯着两人手上的丝带,突然想起最开始的那个仪式,猎人与祭品的命运相互交织,共享孤寂与无助,如同两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互相牵连,虽然失去了联系的漂泊物,但好歹有彼此作为依托。叶修在他走之后仍留着那碍事的丝带,恐怕也是想给自己一个安慰吧。

他有些失控地拉过叶修系着丝带的那只手,缓慢而又虔诚地弯下腰,用嘴唇碰了碰叶修冰冷的手背。

他还没来得及理平心里的褶皱,叶修便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冰凉的触感惊得他一跳。叶修拎猫一般把他提起来。他喘着粗气不满地瞪着叶修,感觉就像是从猫粮里挖出来的猫。

然后,叶修将他拽了过来,吻了他。

那是个带着冰雪气息的吻,仿佛是碰触一片结着冰霜的花瓣,张佳乐有些懵,僵硬地握着叶修的另外一只手,任着叶修安抚性地揉着他的后颈背,然后轻柔地吻着他。他渐渐放松下来,仰起脖子去加深这个吻。两人都没有胡闹的力气,也就这么耳鬓厮磨地靠在一起,然后叶修放开他,他们退开一点,却还是鼻尖抵着鼻尖,呼出的气体在对方的脸上结成霜。

最后是张佳乐忍不住笑了,他笑得直接滚到雪地上面,还是叶修眼疾手快地将他给拉回来,免得就这么滚着滚着就滚到雪层下面去了。但他还是整个人躺在地上,笑得眼泪花都往外淌。叶修起初还被他的狼狈样逗得有些想笑,但最后看张佳乐的脸上堆上了纵横几条冰泪,笑也成了苦笑。叶修忍着痛蹲到张佳乐面前,俯下身子去抠他脸上的冰条。

“你哭毛啊?要哭也是哥哭好不。”叶修有些哭笑不得。

“妈的……还……还不是因为你蠢……”张佳乐又哭又笑有些岔气,捂着肚子,躺在雪地上跟条案板上的鱼般似得折腾。

“是是是我蠢。”叶修投降说。

 

张佳乐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地上爬起来,(其中有段时间是把头埋在雪地里,指望冰敷能把肿起的眼眶消掉)然后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解下自己身上的长披风,结实地裹在两个人身上,然后贴着叶修就坐了下去。

“怎么回事?”张佳乐故作镇定地问,其实心里非常的波涛汹涌。

“说来话长……你挑一个重点?”叶修说。

“你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张佳乐一边说着一边四处环顾,想找一个避风的洞好好聊聊,然后再看看叶修背后的伤口。在这种冰天雪地他真不敢动,只怕外衣一扯,整个伤口就能连着叶修的脊背被冻层一座雪山,万幸这种冰天雪地里不会有细菌,还不用过多担心感染的问题。

“这个啊。”叶修叹了口气,“简单说来,就是,孙翔你知道吧?就是那个越云的小年轻,他来雪山上想干掉我,但被我赶回去了。这个伤是当时不小心留下的。”

“孙翔??”张佳乐大惊,这个人他知道,一脸年轻人特有的“纵观天下我最屌”的自我赏识,“你怎么招惹他了?”

“他加入嘉世了。”叶修说,“路上那把却邪不知道你看见没有,他被打败后气得不行,枪插地上就走了,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

“等等等等。”张佳乐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信息量太大,“孙翔加入嘉世额?!而且嘉世……”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卡,突然间想起嘉世败落的模样,尽管嘉世坑害了叶修,但至少那也曾是他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圣殿。嘉世的奔溃,对叶修而言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嘉世怎么了?”叶修问,他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像是预测到了张佳乐的话。看张佳乐吞吐了半天都没挤出个水来,他懒洋洋地问,“散了?”

散了?张佳乐咬着这个词,觉得这还不能概括那副残败的样子,却不想直白地告诉叶修,于是他点了点头。

叶修没说话,表情难得的很沉重。他似乎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却只掏出了几粒冰渣。张佳乐见状立马在背包里翻找着,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塞在叶修手里。

“哎哟”叶修露出惊喜的表情,急忙地抖出一根烟,几乎是将火苗攥在手心里,才在风雪中艰难地点着了烟,然后满脸陶醉地叼着烟,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含含混混地说,“这么体贴,哥感动得要哭了。”

张佳乐没理叶修犯贱的表情,也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很少抽烟,几乎只在心情狂暴的时候才发泄般地一口气干掉一包。“孙翔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吗?”他问。

“说了,也不是多大一回事。”叶修叹了口气说,“有些人,做事总是不容易安心,觉得一点点隐患都可能葬送他们一辈子。”

两人都没再说话,张佳乐一肚子气又不想冲叶修瞎嚷嚷,便闷声几口抽掉手上的香烟,然后掏出猎寻一边往里面塞弹药,一边站起身。

“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避风的地方。”张佳乐说。

 

他花了点精力找到一个最多能塞下三个男人的洞穴,然后搀扶着叶修把他抗过去,再用爪子扒拉点雪下来,堵住了洞口。然后他二话不说把叶修按在地上,开始扒拉叶修身上那件毛茸茸的外衣与里面的防寒绒衣,直到露出里面一件看上去惨不忍睹的白色保暖内衣。那件衣服背面直接被糊成了一道血墙,张佳乐咬着嘴唇瞪着叶修,手指悬在他背后,动弹都不敢动一下。

叶修倒是一脸不在意,手伸到腰间,便往上脱。

“我靠靠靠!!”张佳乐嚷嚷着,忙伸手去阻拦叶修,却见叶修一咬牙就把衣服甩到一边,伤疤被揭开,血液连带着热气便往外涌。张佳乐这才看清,这是一条从叶修肩膀直接延伸到腰际的伤口,一片令人感到毛骨悚人的血肉模糊、

“你要不要命啊!”张佳乐看得都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发麻,惊恐万分地从包里把绷带止血药一堆东西给扔出来,忙不迭地给他背后涂药水缠绷带,忙活了半饷,绑完了绷带,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却突然发现叶修除了抹药水时轻微地颤抖两下,居然闭紧嘴一言不发。

不会是疼晕了吧?张佳乐惊,很是小心地按了按他的肩膀,见叶修跟慢动作似得抬起一只手放在他手上,隔了半饷才幽幽地说:“真他妈疼……”

“那你还脱得那么豪爽!”张佳乐怒。

叶修没说话,只是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他一半脸还因为疼痛而有些抽搐,另一半脸却喜洋洋的,这种诡异的糅合使那个笑容看上去有些傻。

张佳乐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叶修的额头,在发现对方体温正常时难以克制地露出了一脸惊愕。“你脑子被孙翔捅了?”张佳乐惊恐地问。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叶修翻了个白眼,神情迅速恢复了正常。

“那你笑个屁!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张佳乐说。

“哥高兴。”叶修说。可能是背上的伤的原因,张佳乐觉得他语调里的嘲讽力度少了不少。

“你有啥可高兴的?”张佳乐有些焦躁,他觉得从见面之后,叶修的表现就像是一个老无赖,以前无耻无下限就算了,现在连自己的境遇都不管了。他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刚刚缠好的纱布上,用货真价实的疼痛告诉叶修他现在的处境,但想着刚才那殷红的伤口就一阵胆颤,“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干掉那个雪女!你再怎么牛逼也是个人!她分分钟就能把你冻成坨冰从山上滚下去!你……”

“沐橙告诉你的?还是老魏?”叶修懒洋洋地打断他,他似乎把刚才那股傻气给吞了进去,转眼间又变成了个看不透摸不清的老混球。

“我看了你电脑。”张佳乐心一横说了出来,想着反正叶修连命都不要了,自己要脸干嘛。

“……”叶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说,“走的时候没关窗子还被你撞上了……张佳乐你没被当成小偷抓走真是奇迹。”

“你不要岔开话题!”张佳乐气得跳脚,“你到底准备怎么办?而且就你现在这个状态,别说是雪女了,就算是再打一次孙翔你也不行吧!”

“呵呵。”叶修非常高冷地笑了,“在你走的时候,那群雪人多久来袭一次?”

“五六个小时就来一次……你什么意思?”张佳乐警惕地看着洞口,竖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别紧张。”叶修说,“它们在我受伤后再也没有来过了。”

“对你那么善良?”张佳乐不可置信地问,“你不是想说,雪女知道你受伤了,所以就不攻击你了?”

“对啊。”叶修又从包里抽了根烟,正准备点燃,被张佳乐劈手夺下来,因为他并不想再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呼吸二手烟,叶修耸耸肩,又从他手里拿回来,但就只是叼在嘴巴里,“虽然哥也不太明白那家伙怎么想的,但她的确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打算。”

“你不会觉得……雪女真想把你当继承人吧?叶修娘娘”张佳乐目瞪口呆。

“你没认真听录音吧?”叶修说,“雪女压根不是想找什么继承人,她只是一个人呆在山上久了,无聊了想找些人陪她罢了,可能她现在就正在愉快地看着我们在这里挣扎。”

“那这也说不通啊!”张佳乐说,“如果她只是想看乐子,那她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害那么多女人?”叶修说,“谁知道,说不定这就是神性呢?远远看着觉得人间很有意思,跟人待在一起又觉得玷污自己身份。等到她玩腻为止,这场闹剧也就该结束了。”

“……”张佳乐想起了那些被冻成冰雕的女孩子,她们被世间当做牺牲品,千辛万苦跋涉上山,又被所谓的神当作打发无聊的工具,他愤怒地甚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叶修,“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雪女在想什么?”叶修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状态,还很肆无忌惮地打了个哈切“反正我们去找她聊聊就好了,说不定她是想找个男宠呢,现在一试通过了,就等着上去面试了。”

“叶修!”张佳乐毛躁地吼道,“TM你能不能对自己的命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叶修的表情和他说的话截然相反,“你从山下跑下去又冲上来,累不累啊?先休息一会——卧槽张佳乐你干什么!”

叶修差点没跳起来,但张佳乐把他按了下去。他解开了绷带的结,将一头拽在手心里,恶狠狠地一扯。叶修转过头,神情已经不再像刚才那般无所谓了。

“张佳乐,你在发啥疯?”叶修皱起眉头,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感受到背后坐着个疯子的压迫。

要是搁在以前,他会炸毛地跳起来,指着叶修的鼻子骂他,说TM老子还不稀罕管你的闲事,你叶修自生自灭大家还乐得鼓掌。但现在,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在叶修露出那种小孩子般愚蠢的笑容时,他们之间应该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尽管这种变化他宁可装疯卖傻也不愿承认,可他还是不甘心地认为,这一切不该这么迅速地回到原样,用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争吵,用百分之一的时间掩饰那偶尔探出头来,对方不相信,自己本人也绝对会惊恐地全然否定的玩意。

 “……”张佳乐咬牙切齿,他觉得他似乎有很多的理由,可他只能抓住脑子里模糊的影子,他想起他在漫天白雪中的寻觅,想起叶修专门留给他的录音,想起那个满是冰渣味道的亲吻……那些涓涓细流涌到一起,在他面前积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潭,他在潭面上看见自己的脸,那是一张茫然却又有所隐瞒的脸。他太久没有涉足过自己的内心,面对那一片荒芜的草场,却突然间开始不知所措。

他喘着粗气,缓慢地放开了手中的绷带,垂着头不言语。叶修转过身来,龇牙咧嘴地伸出手,将张佳乐按在自己没伤的肩膀上。

“所以说,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叶修在他耳边低声问。

对啊,他在发什么疯?张佳乐满脑子空白,只能感受到嗅觉中热乎乎的血腥味。他仍与深潭中的自己无声地对望,如同失散在时间里的友人相隔了很多年的再会,在悄然无声的回忆间,很多深埋在湖底的东西翻涌上来:那些在别人看起来简直幼稚可笑的争吵,那些用奇迹巧合命运堆积起来都不能解释的相遇,还有那些……

张佳乐突然想起那段他最疯狂的时间,所有人劝他出去走走散散心,他也逃避般地收拾好东西溜了出去。他知道有联盟那群人贼眉鼠眼地跟在他后面,他也懒得搭理他们,像是一个普通的游客尽职地去每一个景点,然后在夜晚周遭无人的时候,难以控制地陷入狂躁中。

那天他跑到了海边,白天跑去报了潜水课,装作没看到同队伍里的方锐。晚上疲惫地回到宾馆,随便冲个澡便瘫在床上,指望这样能安心睡上一觉。可凌晨他还是被噩梦惊醒,汗涔涔地躺在床上再也不能入睡,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又烦躁地爬起来,一圈一圈在房间里面走,最后无力地靠在墙上,麻木地用拳头捶打着墙壁,用疼痛麻痹着自己的神经。

这时,突然有人敲起了他的门。张佳乐吓得差点没有跳起来,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然后听到了叶修明显没睡醒的声音:“让不让人睡觉啊?”

张佳乐猛吸了一口气,打开门,二话不说就挥拳打过去,叶修也没说话,见招拆招,张佳乐的格斗成绩只是在及格的边缘徘徊,几招就被叶修压制住,但由于叶修有所顾忌,又几次被张佳乐耍阴招扳回局面,最后叶修被张佳乐一头撞在床上,两个人又开始拎起枕头互殴,最后将近打了有半个小时,两人才气喘呼呼地停下来。

这个动静把周围围观的人全部吸引了过来,庆幸叶修进来后一脚踹上了门,但一群人在门口又是砸又是拍,一副不营造出抓奸现场不罢休的架势。叶修懒洋洋地在他边上躺了一会,然后用一只手很随便地搂了他一下,然后利索地跳下床,在一片惨绝人寰的寂静中走出门,也没留下解释,就回到隔壁去了。张佳乐就算不看,也能想象门口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与王杰希对瞪的人一只眼睛瞪大眼一只眼睛瞪小眼的场面,他最后艰难地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不过,那天他奇迹般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自然醒的时候自己都在发愣。

也许那个时候,他需要的压根就不是那些绕着弯子的关怀或是温柔,他想,他需要的就是找个人,结结实实地打上一架,让血水和汗水把所有憋在他骨头里面的不甘和愤怒给冲出来。

对,还有就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却刚好巧妙地摸进他心里面的温暖。

 

“老叶,”张佳乐自暴自弃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回忆那一箩筐的蠢事让他觉得傻透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漫步在秋天的梧桐林里,一片落叶飘在脚下,又一片,直到扑满了这条大道,他才终于恍然大悟,秋天来了,可那个时候,即将降临的大雪马上就要将这条黄灿灿的道路掩埋了。

尽管张佳乐已经憋好气准备被狠狠地嘲讽一顿,但叶修却没开口,直到张佳乐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叶修才终于轻轻笑了声。那个笑声和呼出的空气一起拂过他的耳朵。张佳乐禁不住抖了一下。

“张佳乐。”叶修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和苏沐橙他们研究了很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雪女的确是个那人类当玩具的恶魔,如果放任不管,结果只会越来越恶劣。这次……我们也是在冒险。”

 

张佳乐想,他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何叶修的态度总是飘忽不定,跟踩蹦床一样忽上忽下。

叶修他知道这趟旅行的危险性,也知道他很可能就是有去无回,所以他才什么都没有说。被嘉世驱逐的真相也好,女装下的身份也好,隐藏的目的也好,如果不是张佳乐自己上蹿下跳地查询,可能要等叶修的骨头都冻脆了,他才能从那份录音里面窥到一星半点的真相。

这很好理解,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点残忍,在诀别之时,希望自己能挥刀斩断所有的退路,不挥手道别,也不留恋道别。这样便不会因为人与人之间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把对方也拖到深渊里面去。

可是,张佳乐想,电影小说里面这种人多了去了,又有多少人真得下了这份狠心呢。

就算人们再怎么用英雄气节自我麻醉,再怎么告诉自己,斩钉截铁是离别最好的结局,但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还是会不甘心,不是吗?

 

世间的情话千千万万,每个男人都会在想象里一遍遍地锻造自己的专属台词,他也不例外。

可到了最终关头,他还是选择了最俗的那一句。

“我陪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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